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寻真相

寻真相 (第1/2页)

夜色低垂。
  
  夏云鹤从踏出太守府的那一刻起,心情便沉重起来。
  
  寒风扑面,一股从未有过的冷意从四面八方涌来,她忍不住咳嗽两声。
  
  头顶月色清辉,凄白得令人想哭。
  
  脑中不断回放着刚才太守府的一幕幕,米肃的笑脸,屏风后走出的姑娘,潜藏在暗中的刀斧手,以及秦王最后那句“还有事找夏大人”……这一切如同一场梦魇,她闭起眼睛,叹了口气,若没有秦王那句话,她恐怕难以全身而退。
  
  肩头蓦地一沉,她侧头去看,是一件黑色大氅。
  
  “先生,您还好吗?”谢翼的声音温和干净,驱散周遭阴郁,他问完退到一边,安静地望着她。
  
  夏云鹤微微一笑,摇了摇头,敛去所有情绪,转身向谢翼长揖,“多谢殿下。”
  
  谢翼耳尖微动,敏锐察觉出她的异样,话语不自觉带上一丝关切,“米太守为难先生?”
  
  夏云鹤缓缓摇头,答道,“没什么。”
  
  这样的掩饰反而欲盖弥彰,定是被米肃老贼摆了一道,谢翼垂下眸,眼底氤出一片墨色,心中将“米肃”两个字狠狠刻了七八遍。他抬起眼,见夏云鹤正缓缓走向臻娘所驾的马车,急忙追了上去,说道,“先生如果受了委屈,只管跟我说。”
  
  夏云鹤在马车前停下,解了大氅还给谢翼,笑着说道,“殿下多虑了,臣是看见明月,有些想家罢了。”
  
  说完,她又想到什么,折过身问谢翼,“殿下平素可与米太守有来往?”
  
  谢翼一时怔住,微微睁大眼睛看她,迟疑半晌才说道,“我平日都在军营,今日也是第一次来太守府,若不是先生的接风宴,我才不愿意与这人打交道。”
  
  夏云鹤听完,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心中再度泛起疑问,王延玉为何要在宴会上骗她谢翼与米太守交情匪浅?
  
  她攀住车门正要上车,谢翼突然拦住她手臂,执意将鹤氅披在她身上,转头问臻娘,“天寒风大,先生体弱,怎不多备件衣服?”
  
  臻娘讪讪道:“离开上都时走得急,只备了几件家常的衣物,公子才想着赁下一间房后,再慢慢将物什都搬来。”
  
  夏云鹤笑着道:“听说鄞郡新开了家神风镖局,各地都有分号,花点银子,雇人走趟镖的事,殿下就别操心了。”
  
  “神风镖局?”谢翼念叨着这几个字,咳嗽一声,不自觉地点点头。
  
  夏云鹤继续道:“不过,殿下以后该收敛些脾气。我知殿下在宴会上是替我出气,可那不过几句浑话,左耳进右耳出,不必与他们起冲突。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,需知‘小不忍则乱大谋’。”
  
  谢翼往后退了一步,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,展袖揖道,“多谢先生教诲。”
  
  “只是——”,谢翼拉长音调,思索片刻笑着扶她登上车,制止了她递回鹤氅的动作,说道,“先生要出城去驿馆,路上过会儿起大风,可冷。”
  
  少年说得真切,夏云鹤真心感谢他,“臣多谢殿下。”
  
  ……
  
  次日,夏云鹤差遣臻娘去城东看一看房子,顺道打听傅三爷的踪迹。她来到鄞郡已有多日,按理,傅三爷应在她来的首日就现身相见,然而,多日来不仅未见其人,连半点消息也无,仿佛人间蒸发,这让夏云鹤不免心忧。
  
  三娘听到,担心臻娘人生地不熟,于是陪着一起去了城东。
  
  夏云鹤去了衙署,见差役们收拾旧物,问了才知道是漆雕微的东西,因死人犯忌,她不得不提前离开衙署,却始终觉得漆雕微一事太过离奇,忽闻到羊肉香气,转头看见街边卖羊肉饼的小摊,她脑中灵光一闪,想到曲胜说驿馆老厩监是鄞郡老人,知道的故事颇多,便花了几个铜板,买了几个羊肉饼,又打了壶酒,回到驿馆,往马棚去寻老厩监。
  
  厩监姓马,名实在记不起,周围的人都叫他五叔,夏云鹤也随了众人,唤他一声“马五叔”。
  
  马五叔正在马棚墙边刮硝,听见有人喊自己,回头一看,发现是新任的通判,随后别过脸,不愿意搭理。
  
  夏云鹤也不急,拎着酒与饼,笑眯眯道,“刚在街上买多了吃食,我一个人是吃不下的,听说老厩监喜欢吃羊肉饼,所以来找您老替我分忧。”
  
  马五叔直起身,停了刮削,将手上盛满墙硝的薄板放到一边,找了罐子装好,洗了手过来找她,问道,“通判大人有何指教啊?”
  
  “想问问您老对于漆雕微的事。”
  
  夏云鹤说完,马五叔一拍脑袋,“你这个后生跟一个看马的打听前通判怎么死的?你不要命,我还要命呢,这吃食你拿回去,我没这福气。”
  
  他说完,就要起身离开。
  
  夏云鹤急忙上前拦住他,“听老丈的话,想必知道些内情,在下有心查清此事,还请老厩监不吝赐教。”
  
  马五叔道:“你是新通判,通判管什么你清楚吗?”
  
  夏云鹤见他松了戒备,喜道,“自然清楚,监察州府长官,管粮运水利,专任钱粮之责。”
  
  马五叔叹口气,向她招招手,二人出了马棚,去了郊外宾水边,夏云鹤将吃食奉上,马五叔坐下,拍拍旁边空地,示意她也坐下。
  
  老厩监接了酒与饼,咬了一口,缓缓说道,“漆雕大人是三年前来鄞郡的,刚来的时候,与其他人都不一样,发了大河,收成不好,给百姓减租减税,平日清贫,衣裳四季打着补丁,遇上案子,也是铁口直断,从不避那些豪绅。后来,不知怎么像换了个人,一次,他倒在街上,四肢抽搐,口吐白沫,人们都当他是犯了羊角风,这事过后,他越发古怪起来,性子变得暴躁,一次当街殴打自己夫人,幸亏被人拉开,就见他两眼暴突,像要吃人似的,大伙都说那是鬼窜上了身,商量着要请虞先生做法事,再后来,听说漆雕大人私自倒卖了城外仓城的粮食,害怕来人问罪,逃到关外去了。”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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