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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看书 > 道与碳基猴子饲养守则 > 528 寄自昨日的信笺(下)

528 寄自昨日的信笺(下)

528 寄自昨日的信笺(下) (第2/2页)

翘翘天翼忽然抖了两下翅膀,鬃毛朝高处飘飞起来。
  
  “哦,我倒是还没考虑过这个。我还在研究船的问题呢。确实,也许他是在顾虑什么……不过这和我们没关系。我们不该去猜测别人的隐私。”
  
  她的目光里重新流露出警觉的神采,似乎不愿再跟雅莱丽伽更多地讨论这个话题。雅莱丽伽便停住了,瞄向坐在阶梯尽头的荆璜。她很确信后者能听清楚她和翘翘天翼的全部对话,尽管如此他还是假装她们并不存在。
  
  “也许我们应该跟门城之主详细谈谈。”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,“这是更容易找到那艘船的法子。”
  
  深渊上的空气默默无言。
  
  “我看不出僵持在这儿有什么好处。”她继续说,“那艘船已经来往这里许多次,我们碰到它是个巧合。”
  
  “没那么巧合。”翘翘天翼补充道,“老实说,你是第一个亲眼目睹那艘船放下婴儿的人。通常它不会在有监视者的时候干这件事。我无意显得冒犯,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能成为例外。”
  
  “那小妖精也看见了。”雅莱丽伽说。
  
  “那倒也是。可他是跟着你看见的,对吗?”
  
  雅莱丽伽没有轻率地回答。在荆璜表现出眼下的异常前,她自己对此都全无答案。现在她有点猜想,但不愿意让自己显得特殊。荆璜仍旧一眼也不看她。
  
  “我们会看到结论的。”她说。紧接着便是漫长的等待。黄金守护者的围剿成了一种单调的流水线活动,她一边数着它们坠落的数量,以此计算大概的时间流逝,同时回想各种各样的事。被荆璜关在一个泡泡里如此之长的时间是她从未想过的,他不见得有伤害她的意图——可是,底波维拉尔不也他们仍然相爱吗?即便在那天桥之狱中?那愚蠢的旧情人是为了幻想中的乐园而发疯,荆璜心里想的又是什么?当他在那无意识的出神中流露出隐约的愤怒与狂乱时,那是在对谁构思着可怕的行径呢?她以为这件事是可以慢慢弄清楚的,而现在它似乎一下便急迫无比。
  
  当她数到一万三千左右时,小妖精已经完全渡过了惊恐的阶段,在属于它的泡泡里呼呼大睡。翘翘天翼无精打采地趴着,忽然间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噪音。
  
  “我饿了!”她悲鸣道,用蹄子猛敲了两下泡泡。
  
  雅莱丽伽继续数着。她看到荆璜的头颅低垂,犹如快要睡着。但那白色的绳索依旧源源不断地把黄金守护者甩下去。她注意到他在一万五千多时站起来,捡起一小块融在阶梯上的黄金,用手把它按成小片金箔。那柄黑曲的弯刀飞了出来,把这片金波切割成工整的四方形。
  
  他用这片四方形的金箔折出一个小小的、两侧斜翼收拢的流线型飞行器。雅莱丽伽只看了一眼,便对那纸模型的细节模样完全了然——它是那送婴儿的白船的微缩版,一个比例完全精确的纸模型。那船翼折叠与收拢的角度如此雷同,即便是照着某种折纸教程来也无法办到。只有见过那艘白船的人才能折出这个恰到好处的纸模来。
  
  荆璜把那金船捏在指尖转了两圈,然后轻轻地投了出去。雅莱丽伽看着它在黑暗的深渊上滑翔,打转。非自然的气流托着它旋回,持续赋予它动力,好像那是一艘真正的飞船。
  
  荆璜的视线也跟着它移动。
  
  “你听得到吧?”他说。
  
  空气依然无言。
  
  “你在哪里?”他接着问道,“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?”
  
  咕噜咕噜。空气响亮地回答。那是翘翘天翼因饥饿而鸣叫的肚腹。荆璜朝她看了一眼。
  
  托举纸船的风歇止了。那金船在空气里跌撞了几圈,落进黑暗的深渊。雅莱丽伽觉得有点口渴,她还是继续数。
  
  黄金守护者们涌来的速度渐渐变得缓慢,并不急着进攻,倒只像要把敌人拖在原地。等雅莱丽伽数到两万零三百时,从阶梯彼端的幽蓝光晕里走来一个摇摇晃晃的影子。那是个穿着考究的干瘦人影,两条裹在黑长裤里的腿细如竹竿,头上戴着顶帽子。它用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按住脑袋顶上的礼帽,一蹦一蹦地往下走。
  
  当白绳套索圈住它时,它开始高声地尖叫。
  
  “别绑住我!”它喊道,“我是个使者!”
  
  荆璜有点迷惑地打量了对方一会儿,似乎那并非他预期中所等待的人。最终白绳套索松开,任由那瘦瘦长长的影子走来,当它跳到半途时,一阵风回旋而落,猛然刮走它的礼貌。所有人瞧见它有颗漆黑如煤球的脑袋。
  
  “无礼!”它愤怒地跺着脚说,但荆璜不耐烦地挥挥衣袖,绳套圈住对方的脚,把它直接从中段甩到荆璜面前。那黑脑袋的使节在空中手舞足蹈,从袖口里掉出半截纸张。
  
  荆璜把它夺了过来,抓在手中展开。在高处的雅莱丽伽也远远望着那使节送来的书信。她的视力绝佳,而位置也恰好看得清楚。在那张雪白的纸上没有写一个字,只在最顶部左侧有一个极其微小的方格。她又留意荆璜的视线,察觉他并没盯着那个位于左上角的方格,而是看着纸面的正中央。
  
  她眯起眼睛,极力去辨认那纸上还有什么信息。在她后侧一点的翘翘天翼也抬起头,用饥肠辘辘的渴望眼神望着她。
  
  “这是交涉吗?”她对雅莱丽伽问,“我们能出去了?”
  
  “可能。”雅莱丽伽答道。
  
  “我认得那个魔偶。它应该是被放在……谢天谢地,看来那位可敬的主人总算记得来营救我们!”
  
  雅莱丽伽没有纠正她关于对象代称的错误。她的全副精神都被那张拿在荆璜手中的白纸吸引了。翘翘天翼很快也跟着往下张望,她的视线却恰好被荆璜的脑袋遮住。
  
  “是什么?”她的脸顶着泡泡的膜壁问,“那纸上写着什么?”
  
  “一个点。”雅莱丽伽答道。
  
  “就这几个字?”
  
  “不,不是字。只是一个黑点。”
  
  但那不是无意造成的墨点。雅莱丽伽看着荆璜站在那儿,久久地盯着那个点。那正是这张纸所要传递给他的全部信息。他看了好半天,终于把纸翻向另一面。在那一面上写着两个雅莱丽伽并不认识的符号,某种陌生的文字。她不曾掌握过这种文字,但却听见荆璜用平静的声音把它们逐一念出来。
  
  “——姬寻。”他念道。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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